零七贰叉

爱好码字与绘画的鼠鼠。

第七章 云村黑婆

  以我的身体状况,只怕乘坐公共交通工具会招惹更多麻烦,我可不想在飞机上尸变。

  于是两天一夜的驾驶后,大华的黑色面包车终于停在了一个有些破败村庄的村头。车一停下,便吸引了一些年纪不大的孩童前来好奇的围观。

  大华并没有跟着我们一起下车,而是选择先去距离最近的小县城等我们。

  这个村子对他来说有太多不好的回忆,如果不是冯二爷当年来云村寻墓,或许他现在还留在村中无缘和亲生父母相认。

  我与阿豪根据大华所说,很快就找到了黑婆家的住址。

  只是远远看见那破烂不堪的小木屋,原本跟着我们的孩童就一哄而散了,好像很是忌惮这房子。

  阿豪比我走快了几步,正想推开院子的篱笆门,突然极其小声的对我说了一句“你说这菜园荒成这样,门檐上还都是蜘蛛网,那大块头说的黑婆不会已经死在屋里了吧?”

  我瞪了阿豪一眼让他别乱说话,他急忙闭上了嘴,在嘴巴上比划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。

  站在木门前,我敲了敲门,门内没有任何动静。

  阿豪见状,朝后退了一步,我还没来得及阻止他就直接一脚踹开了门。

  入目的是一张空无一物的桌子,有恶臭伴随着蝇虫扇动翅膀的声音从里屋传出,直往我们鼻腔里面钻。

  我皱着眉喊了一句“黑婆?”

  没有听到任何回应,不好的预感在我心中升起,好像还真让阿豪这小子一语成谶了。

  我掀开里屋的门帘,还没打开手机上的手电筒仔细看,就听到身后的阿豪发出一阵阵呕吐的声音。

  “我不行了,这太臭了,比你身上的味道可重多了,起码一百倍都不止!”

  我刚想笑阿豪这小子,却借着手电筒的光芒看到了另我也作呕的画面。

  这间屋子中空荡荡的什么家具也没有,唯独正中心摆放了一具棺材,棺材直接放置在地面,棺盖则立在棺材边并未盖起。

  而一具已经膨胀到严重腐烂的尸体正静静的躺在其中,甚至已经辨认不出是一具人形了,腐烂的腥臭之物化成脓水在棺材中泡着这具尸体,一屋子的苍蝇围在尸体上打着璇。那团不成形的烂肉中还不时有蛆虫钻进钻出。

  我和阿豪夺门而出,扶着墙哇哇吐着,恨不得把昨夜晚饭都吐干净,连胆汁都吐出来。

  最后实在是一点东西都吐不出来了,阿豪才朝我摆摆手,“没救了,没救了,不仅仅是你没救了,屋里这黑婆都自身难保了。”

  阿豪话没说完又干呕了起来,然后一手揉肚子一手指着我继续说到“不过还好你死后是被真菌变成身体僵硬的僵尸,而不是腐烂成这样。”

  我已经无力再跟他斗嘴了。我现在更关注的是自己身体的变化。

  我从进屋到现在只闻到了并不多重的腐臭味而已,怪不得阿豪一进屋就开始吐,看那尸体腐烂的程度来说味道应该非常大才是,可是我却并没有那么大反应。

  难道是我已经开始尸变了?

  我看看自己的指甲,并没有变黑变长,只是嗅觉对于腐臭味麻木这件事让我感到很恐惧。

  我宁愿死都不想变成一具只知道扑咬人的粽子。

  阿豪拍了拍我的肩膀,打断了我的思虑,“我刚刚在那房间上看到了一封信,好像是没寄出的信,你要不要去拿一下?”

  “你为什么不去?”

  “要变成僵尸的又不是我!”

  我无言以对,只能深吸了一口气,硬着头皮往里进。

  等到我进去再把信拿出来的时候,却看到阿豪被一伙人团团围住了。

  从那被汗浸黄的衣领和磨损的袖口裤腿来看,这几个人应该都是村中村民了。只是此刻都面色不善的看着我们。

  “恁们哪里来的?来俺们村子做啥?”

  我凑回到阿豪身边,朝他们解释到“我们是来请黑婆办事的,只是没想到她…已经去世了。”

  “什么?黑婆死了?”

  “俺瞧着这两个年轻人可不咋像好人啊。”

  听到我们的话,几个村民议论纷纷,甚至毫不忌讳的当着我和阿豪的面。

  “咳咳…”最终由他们当中最年长的一位摆摆手示意几人停止讨论,然后朝我们走了一步。

  用不太熟练的普通话说到“黑婆虽然已有百岁,但身体健康,怎么你们一来就出事了呢?”

  我有意将阿豪护在身后,指指黑婆的家门,“你们自己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。”

  几个村民狐疑的看了我们一眼,随后便走进了黑婆的屋门,不出预料的,这几个人很快就逃命似的跑了出来,一个个脸色难看,弓着身子呕吐不止。

  就算解开了误会,可这些人依然带着明显的敌意,既然黑婆已经不在了,我无心再和他们纠缠下去,推了阿豪肩膀一把,示意我们快走。

  那几位村民分站两边,目光不善的注视着我们离开。可就在这时,几人中最为年长的一人却叫住了我们。

  我回头看他,脸上表情不变,心中却已经做好了打架的准备,一对多的群架也不是没打过,大不了就跑。

  我只是担心阿豪,有些后悔将他也卷入此事了,这小子平日就懒得运动,之前办了一张健身卡下定决心健身,结果最后用成了洗澡卡。以他的身体素质,跑是肯定跑不过这些庄稼汉的。

  我想着将阿豪又往身后拽了拽,可他却嘴碎的小声说到“现在是法制社会,他们不能拿我们怎么样。”

  我不理会他,只听那个年长者夹杂着方言继续说到“两位小伙子,咱们村子的习俗是神婆子死了要发大丧,挨家挨户都要掏钱办场丧宴,你们撞见这事身上带了煞气,最好还是等发完丧再走……”

  那人大约六十出头,说话的时候脸上带着笑,语气也挺客气。

  我盯着他,看不出他的意思,但我现在可绝对不想再参加什么丧事了,要不是因为去北京给冯二爷发丧,我现在也不会来这里。

  想到这里我也不由得心中发苦,便随便扯了个理由拒绝了。

  这次没有人再阻拦我们,我和阿豪一路小跑到了村子口,阿豪到好,直接坐在了村口立着的石碑上,我则打电话给大华让他赶快来接我们。

  我正和大华说着村中的事,阿豪却起身一脸震惊的往我手里塞了一样东西。

  是那封从黑婆家中带出的信,信封还留在阿豪手里,他递给我的是里面的信纸。

  而当我看到信的第一行字,瞬间只觉得宛如大脑被什么东西击中了一样,我想我的脸上应该是同样震惊的神色。

  因为这信上的第一行字就是“致刘锋华。”

  在北京给冯二爷办丧事的时候,我曾经想去医院探望大华,风铃怕我找不到人,便和我说过大华的全名正是“刘锋华”。

  难道黑婆早就知道大华会重新回到村子?还是黑婆有什么事要和大华说,但是信未寄出就已经死在了家中?

  “大华,黑婆给你写了一封信……”我一边和大华打着电话一边继续阅读信上接下来的内容。

  等完全看完后,我已经震惊的无以复加了,大华在电话里叫了我数声我都没能从震惊中反应过来。

  因为这信上竟然准确无误的道出了我们现在的处境!或者说,黑婆在死前就已经预知到了这一切!

  人类真的会有这么大的本事吗?占卜术真的这么厉害?

  我只觉得这些天我的世界观再被一次次的刷新颠覆着。

  黑婆信上说,她早已预知到大华会带着两个年轻人回到村子。而当我们看到这份信的时候,她应该已经死去多日了,她知道我们有求于她,同时她也有求于我们。

  她说我身上中的并不是简单的尸毒,而是更加难以去除的尸瘴,如果我想活命,就得去取一种药。

  她还说盗墓是及损阴德的事情,劝我们早日收手,不然必死无疑。

  就如同她自己知晓天地,所以才会付出代价瞎了双眼,她成为巫祝的那天起就想过自己定会孤独一生,所以不结婚,也不生子。只是没想到一个寡还不够,还得再承受一个残,上天才肯放过她。

  从那秀丽的笔迹中,我甚至能够窥探的出这位被村中小孩惧怕的老人内心的那抹温柔。

  她对死亡坦然的另我感到佩服,她感叹自己出生或许就是个错误,她的身上流淌着巫祝的血液,所求我们之事也与她的身世相关。

  她祈求我们将她埋葬入古巫祝墓中,而那座巫祝墓就处于云村后山的地下!而我所求的药也在巫祝墓中!

  我和大华交代完信上的内容,他叫我先留在村子里不要轻举妄动,他虽然不能再下墓了,但会叫其他人来帮我。

  挂断了电话后,我思索了一遍事情的来龙去脉。

  大华说过冯二爷当年来云村正是来找一座墓的,但是最后寻墓未果就便离开了,莫非当年他来找的正是巫祝墓?

  可是以冯二爷的手段怎么会找不到呢?按信中所说这墓就在云村底下,难道连寻墓这事还要看有没有缘分?

  那我真是宁愿不要这个缘分。

  “小白,我以前一直不信什么命运,但现在我信了。你说这黑婆生前到底有多大的本事啊?连她死后的事情都能预料到。”

  我听着阿豪的话,心中突然有一种莫名的恐惧感,如果这一切都是既定的命运,那我们的人生又是由谁来谱写的呢?

  这个问题谁也不能给出答案,就算如黑婆这般神人,也终究没能逃出命运的轨迹。

  我把信纸收好,看着那块立在村口的石碑。

  上面不知是何人刻下了苍劲有力的两个大字——云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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